第(1/3)页 就在此时,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虚掩的门板被人大力踹开。 带起的劲风让因疼痛本就手指不稳的奚蕊霎时错落了位置。 她失了重心,扬起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 与此同时, 还来不及碰到奚蕊的两名叛军被骤然扯离,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又猛地撞击到墙面。 大排的火把将室内照的透亮, 镇北军单方面的厮杀与叛军的惨叫悲鸣混乱交织, 响彻在这本该寂静的夜空。 背后火光冲天, 极致的喧嚣响在祁朔耳畔,可他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 锃亮染血的长剑划过大地,血珠凝聚顺着剑端流向地面,带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祁朔紧盯着不远处缩成一团,看不清面孔, 身下浸满血水的女子。 视线略向她高隆的腹部, 瞳光有一瞬间的碎裂。 那人是...... 他同以往一样, 一步一步地朝内踏步, 棱角分明的侧颜看不出半分情绪,只是那握着剑柄的骨指却颤抖到暴起条条青筋。 手中的剑随着距离渐近逐渐变沉, 沉到让他几乎再也握不住。 哐当。 剑柄顺着指尖跌落地面碰出轻响。 祁朔单膝跪地,手臂刚刚探出,可心底忽然漫出前所未有的害怕。 仿佛过了半生那样久, 微抖着手指终于撩开掩盖了她面容的墨发, 入目所见正是他日思夜想,却又不想在此时看见的面容。 小姑娘蜷缩躬身,紧蹙着眉,汗水浸湿了她的碎发。 她的嘴唇煞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身下的血迹蜿蜒浸透了整个衣摆。 “......蕊蕊?” 熟悉的轻声低唤如同他们此前温存的每一次呢喃耳语, 奚蕊在剧痛的漩涡中倏然听到了一丝清明。 卷长的鸦羽悬着将落未落的泪与汗,又慢慢打开。 有人说,人在临死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然后见到那个她最放不下的人。 她现在,似乎看到了。 只是他的瞳仁不复淡然与柔光,在那眸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龟裂。 祁朔虚握住她肩的手克制不住地发颤。 那个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纵然敌众我寡,依旧气定神闲的男人,在此刻,像是怕将她弄碎了,甚至不敢多碰她一寸。 奚蕊想扯动唇角叫他一声,可疼痛的哽咽让她发不出声。 她缓缓伸出手握住他的腕,又放到自己的腹部,吸了好几口气才组成一句话:“孩子......你的孩子......” 不知是虚幻还是现实,她只是这样重复着这句话。 “孩子,是你的......” “......我知道了。”喉间滚动着难以出口的话,祁朔回握住她的手抵在唇边,眼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 听到他的声音,似是证实了眼前之人是真的,那滢聚的泪珠串串断落。 奚蕊唇瓣喏动,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可我......好疼啊......” 瞧见她愈发抽离的意识,胸口的窒息快要将他淹没,肝肠寸断。 祁朔咬紧后槽牙,一把勾住她的身子搂入怀中,又猛地起身。 头顶殷红的盔缨穗搭于侧脸,他瞳仁猩红:“快传太医!” “传太医——” ..... 一盆盆血水从室内端到室外,空气中浮动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夫人使劲啊!已经看到头了!” “夫人深呼吸——” ...... 奚蕊的意识愈发模糊,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听着产婆的话用力,只觉得整个人从下而上,都快要被这剧烈的疼痛撕裂。 “公爷,夫人力气太小,再拖小世子怕会窒息而......” “救她。” 稳婆怔住,似是没反应过来他在指什么。 “孩子可以没有。” 祁朔半跪在塌边,摸着她的脸,喉咙发紧,字字句句像是从齿缝中挤出,艰难无比:“但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便要你们全部为她陪葬!” 男子声音森然厉绝,仿佛浸染了雪山之巅的冷冽,一字一顿,似要将此处冻结成冰。 产婆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当下吓得脸色煞白,双腿止不住哆嗦。 男子的手掌穿插过奚蕊的五指,掐入他手背的指甲已经渗出了丝丝血痕。 她想要松开,却被他握的更紧。 看她口中快要咬烂的被角,祁朔心如刀绞:“咬我。” 他眉尾下撇,轻声哄着让她松口,却不想奚蕊微侧过头躲了过去。 她紧拧着眉,大口喘息,氤氲泪花的眼堪堪对上他眼底快要溢出的疼惜。 她勉强地扯起惨白的唇:“可是我......舍不得......” 语落,祁朔胸腔蓦地收紧,刚想开口,便见她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了二人交握的手掌上。 她闭了闭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握住他手掌的手缓缓收紧,又高扬起脖颈。 “啊——” 伴随着女子撕心裂肺的痛呼,一声婴儿的啼叫响彻室内。 外面着急打转的一众人瞬间听下脚步,就连清醒了一些又嚷嚷着折回来的太皇太后都停滞了呼吸。 “生了,生了,是个小世子,母子平......”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