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脏-《徐徐诱之》
第(2/3)页
秋声不语,只是颇有些感同身受地望着她。奉九往外轰她,“你姑娘我要用功了,快去把我给你留的作业做完呈上来;做得不好,老师要打手板子的!”
秋声这才想起姑娘前天给自己留了二十道代数题,一敲脑袋,赶紧出去算题了。她可不敢跟姑娘一屋做题,这个老师气场太强大,往往把她吓得什么都不会了。
奉九等她出去带上了门,不可避免地微微叹口气,慢吞吞地从案头拿过一本英文版的《希腊文中级精读》,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忽用双掌“啪啪”拍了拍脸,“放下……放下……嘘……专注……专注……”
很快,奉九自创的这套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力的不二法起了作用,她又沉入了熟悉又心安的境界里。
不过,怎么越来越会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巴先生不会主要就是为了在中国收个学生才来一趟的吧?搞语言研究的人,使命感都特别强,总怕母国语言得不到传播的机会。
她连读带写,直到几声敲桌子声响起,吓了一跳,这才知道抬头看:至少十来天没见面的宁铮正站在桌前,微沉着脸,俯着身子注视着她。
奉九冲他一笑,随口蹦出一句问候,“回来啦?”脑子却还沉浸在刚才的希腊语的世界里,她机械地从左前方的笔筒里拈出一枚精巧的的铜质书签,上面拓着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夹在书里,把书合上,轻放在桌子上,又摩挲了一下封面,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眼睛转了两转,硬把自己拽回到了现实世界里:“吃饭了么?没有的话我吩咐厨房准备。”
“别忙了,不饿。”奉九这才发现他穿着件浆洗过的雪白衬衫,下面一条西裤,看来已回来了有一会儿,甚至沐浴过了,连头发都是湿的。
他走到书桌对面的长沙发坐下,拍拍旁边的空位,“过来,让我看看。”
奉九看着他轻松随意的神色,刚才沉着的脸也不见了。
她迟疑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就让宁铮的脸色又见了暗沉。
奉九慢吞吞走过去,离着他一臂之遥坐了下来。
“近着点儿。”宁铮又拍拍沙发。
……这是在招呼泰山么?
奉九不为所动,坚持坐在原位。
山不来就我,我就山,宁铮的脾气在奉九这能剩下两分已算他刚强,马上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就要抱她。
奉九从刚才见到宁铮的那一刻就一直刻意忽略的念头忽又冒了出来:据说他前一阵子没少在北陵别墅过夜……
她忽然站了起来,刚想往外迈步,就被眼疾手快地挡住了,“这是往哪儿走?”
你——都不想我的么?
他强硬地把奉九抱进怀里,双臂使力勒紧。奉九身子一僵——联想力太丰富看来不都是好事——饶是如此,她仍然满身抗拒地挣着。
“怎么?这么久没见,我还碰不得我明媒正娶的太太了?”宁铮近在咫尺的眼眸里清寒一片,声音里也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和威吓。
“我嫌你脏。”奉九可不怕他,清凌凌的眸子直视宁铮。
“我怎么就脏了?”宁铮一时没反应过来,奇道。
“别人碰过了的,就是脏了。”奉九斩钉截铁,一向清甜的嗓音里透着笃定和厌恶。
宁铮记得奉九曾在自己托人给她找来古董缂丝扇却拒用时说过:“别人用过的,我不要。”自那以后,这脆生生的一句话一直如黄钟大吕般在他耳边回响,让他每每在一些酒席交际场合自持,不为声色犬马所动。
现在听到这句话,他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忽想起了什么,猛地就那么笑了起来,而且一下子就从严肃笑到开怀,这跨度不可谓不大:登时如艳阳出乌云,雨后逢霁月,明亮到了极点,盛到了极点,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咧嘴而笑。
一个男人也能笑得如此祸国殃民,真是造孽。
奉九扭了身子把脸冲门,拒绝再受他蛊惑,宁诤欺身上来,从背后抱住她,低低在她耳边说:“这是醋上了?真是稀奇。”奉九挠挠被他呼出的热气熏得痒痒的耳朵,于是细白的手指头也被含进嘴里裹了一裹,含含混混的声音传来:“没脏,都是你的。”
奉九身子发软,不由自主向后靠进了他的怀里。
宁铮上上下下摩挲着她的手臂,意带安抚,心下却是又暗暗气闷:杨四这事儿,搞得被动了点儿。
这位杨立人刚进入交际圈的庶妹,自暑期在天津一个舞会上与自己共舞一曲后,就有些绮念,宁铮有所察觉,不过她岁数小,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次他去北平与安国军政府遗老商谈东北易帜后其他原直系军队该何去何从的问题,毕竟还是有不想跟南京政府一起走的。
他住在北平的香山饭店,这是杨立人父亲的产业;杨四高中毕业后,没有选择继续升学,而是说要玩乐一年后再做决定,这其实就是欧美高中和大学毕业生一直都有的“gap year”——间隔年。
宁铮喜欢运动,闲暇之余也会去饭店的羽毛球和网球场约人打球,几次下来,球友就笑眯眯地提醒他,有位小佳人已巴巴地看了他好几天了。
宁铮又不是奉九,有脸盲症,他一眼认出那个正扭捏地坐在场边,一脸羞怯、满眼爱意的小巧玲珑的女孩,就是杨立人的四妹杨之荻。
宁铮还是不以为意,自进入发育期,他就是浸淫在女人们的这种目光中长起来的,所以只是礼节性地过去跟她打个招呼,接着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等他结束了这边的使命,坐着专列回到奉天,这才出乎意料地得知,这个外表羞怯的女孩,居然胆大包天地女扮男装上了专列,一路跟着来了。
第(2/3)页